我的护士想用70%异丙醇酒精灌溉我家
之前绝体绝命的短篇 把脑洞给写出来了
某个系列的番外 伯爵x南丁
可能有的OOC注意 基本上又是唠嗑
“你说什么?”
“休假,我是说。”黑皮肤的投资顾问看上去有些疲倦,他重复了一遍,“我要休假。”
这件事情就变得很新鲜了,着实新鲜。
“不,不不不,你一定在开玩笑。”爱德蒙·唐泰斯吸了口烟草。这工作狂突然说自己要休假,表情还有些欲说还休的味道,个中原因他大略晓得,几率白烟从他掩不住笑意的嘴角溢出。
“不,我没跟你开玩笑。”阿周那揉了揉眉心。
“你这个表情,阿周那,”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烟草,指向对方,“可一点都不像要去休假的模样!”
“有谁规定这世界上的人还一定要开开心心休假的吗?”财产顾问反问他,“算了,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,楼下还有人在等我。”
爱德蒙靠在窗边,往下探去:阿周那那辆银色的跑车,驾驶位上有个人影。“告诉我,‘恋爱使人盲目’,这句话你怎么看?”
“那我会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一起盲目,当然,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小想法。”阿周那侧身,轻声道,“所以我会有段时间不在这里,为了防止您,我最亲爱的伯爵阁下把公馆买下来改造成竞技场的情况,作为朋友的我有份心意献上。”
“得了吧,明明是个连朋友都不懂得怎么交的男人,你就只把我当成顾客。”他冷笑一声。话音刚落,一个身着军装的女性走了进来,看起来在门口恭候多时。
“……”
她看上去留着很长的头发,好好地编成了麻花,再将尾部与根部扎起。雪白的面容看上去不曾施过脂粉,军装一丝不苟,气质凛然……显然与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人截然不同,却……完全相同。
“介绍一下,这位是……”
“……梅尔塞苔丝?”他打断了阿周那的介绍。
“……虽然这不是她的名字。不过,你俩之前认识吗?”
“不,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唐泰斯阁下,只是听闻过名字。”那女性沉声道。
他倒吸了一口气:“那好吧、那好吧,这位女士。”他开始大笑,控制不住地。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神奇,喜好捉弄人类。爱德蒙·唐泰斯的一生不乏命运作祟的痕迹,本以为一切都该结束,谁知道这种游戏还像影子一般紧随着他。
“……贞德小姐和您说得没错,”女性笃定地望着阿周那,“唐泰斯阁下的精神确实岌岌可危。”
“你,不,您说什么呢,梅尔塞苔丝?”他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草,那女性皱了皱眉。
“介绍一下,这位是南丁格尔小姐。”阿周那继续介绍,“她是活跃在战场上,挽救了无数生命的护士,功勋累累,说是最优秀的护士也不为过。不过她最为活跃的时期正值您在伊夫城那时候,所以您可能没怎么听说过她。”
“……啊啊,被称作天使的那个?”他抬了抬眉毛,“知道。我有特意去补时事。”
“您好,伯爵阁下。”她点了点头。
“您好,梅尔塞苔丝。”
“……您的精神真是不太正常啊。”
“梅尔塞苔丝是……?”阿周那问道。
“不足为道。”是他的未婚妻,他那做了别人妻子的未婚妻,“她很像,太像了,不止是相貌的原因。无愧‘天使’这个词汇,所以我要称呼她为梅尔塞苔丝。”
“……”阿周那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,他大概是在心里保留着什么想法吧。可爱德蒙懒得去揣测,现在的他将多半注意力放在了南丁格尔身上。
“嗯,那就这样吧。贞德小姐向我举荐了她,说她非常适合来照顾您。”阿周那解释道,“啊,但是,她只是个护士,千万记住这点。”说罢,他拎起外套,准备离开。
“让我猜猜,阿周那,这份‘心意’也是从我的卡上扣除吧?”
“比你买一个公馆便宜到不知道多少倍。”阿周那转身,指了指自己。
“祝您休假愉快。”
“算了吧。”
关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,爱德蒙走向她:“好的,梅尔塞苔丝,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看护法呢?”
她也朝自己走来,靠到了自己身上。虽然一上来就贴住自己的女人不少,但这种强硬的贴法还真是少见……她朝自己伸出了手,爱德蒙以为她要抚摸自己的面颊,谁知道对方一把将烟从自己嘴里拔出——力道之大,甚至不惜将牙齿一块儿扯出来,还好他松口早。
她迅速地离开自己,就像远离病原体那般,将那烟往窗外丢。
这么不专业的吗?爱德蒙愣了愣。
随即,那护士拔出了腰间的左轮,随着那可怜的烟连开两枪,楼下庭院的一株修剪完美的山茶花直接炸开。
……
极大的震惊令爱德蒙说不出话来,大脑也一片空白。
“为了我的人身安全,梅尔塞苔丝,请您把枪放下。”要一般情况下,爱德蒙本人也是认为贞德和阿周那拥有比自己更为正常的精神,但现如今他开始怀疑这个想法了。
“我一直以为您只有精神需要看护,现在看来您的生活习惯也不算好。”南丁格尔看了一眼楼下的花丛。
“如果想让我戒烟,我劝您放弃这个想法。”
“普通烟草的话,有节制地抽一些,我并不反对——尽管那不健康,对肺不好。”护士瞪着他,“但那是大麻,您以为我闻不出来?”
“哦,那还真是对不起了,小姐,我是在监狱待过不少年的男人,让我改掉一些习惯还不如现在就用您的左轮干掉我来得快呢。”
她将左轮对准了自己:“那种想法也是病菌。”
“梅尔塞苔丝,您真的是个护士吗?!”
“……我问您,我叫什么名字?”她朝自己逼近。
后面正好是个沙发,爱德蒙高举双手,坐了下来。尽管自己正在被枪举着,可他心里却没多少紧张感——这很奇怪,非常奇怪,尽管似曾故人来,却也只是“似曾”才对。
“南丁格尔,对吧?”他老实回答道。
“正确。”
“您的看护手法真是非常人所能及,”未免认真过头,虽然起玩心是个很不尊重对方的决定,但话出口的那一刻就来不及了,“梅尔塞苔丝。”
她一个枪口抵在自己额头上:“应该是内部的构造有些问题。”
南丁格尔当然是指他的脑子了:“我承认,所以该怎么治,护士?”
“……砍掉就好。”
“……”
她将一边膝盖跨上沙发,离他更近。护士一面用手枪抵住他,一面细细地观察起自己来。她在给她的精神病患做评测,应该是这样,虽然很莫名其妙……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医护人员,简直是钢铁做的白衣天使——等会,她还穿得是军装。
爱德蒙嗅到她身上的味道,是淡淡的洗衣粉味。他推测对方有洁癖——干净到一尘不染的人实属少见。
他嘴角勾起,自己大抵早就疯了,被护士用身体囚禁在沙发上可是个稀有的体验,到目前为止他还算享受。
——到目前为止。
“伯爵,在家吗?”突然出现在起居室的神父。
“……”爱德蒙瞪圆双眼。
“……”天草四郎时贞看到了沙发上这对男女,“……打扰了。”
“确实打扰了!话说你这家伙怎么进来的?不懂得敲门吗?!”爱德蒙沙哑道,“就算敲门了我也不会给你开就是了。”
“对,我知道,所以我是跳窗进来的。原本想跟你说一下我们教会有一个新的钟楼项目,目前最合适的那块地是你的……但你现在看上去在玩……在忙,先不打扰了。”
——那口误绝对是故意的吧?
“神父,能请您帮个忙吗?”南丁格尔突然开口。
“啊,您说。”
“我要给伯爵阁下做个彻底的杀菌处理,洗衣服是第一步。”她将腿从沙发上撤下,“但他有些不错的衣服,应该是只能干洗……但我没法离开病患,能否请您将这些衣服送到干洗店呢?”
要说神父为何是神父,受到神的感召可能只是一方面;另一方面,他们很喜欢帮忙,说好听点就是乐于助人,说难听点就是多管闲事,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能与他们沾上联系。爱德蒙本人曾得到他们的恩惠,而现在——
天草绽放了笑容:“嗯,我很乐意。”
话说回来,能一眼看出他有些衣服只能干洗,这护士应该是有个不错的出身……那何苦上战场?等下,她应该还没见识过自己的衣柜才是,等下,等下!
“脱。”她依旧拿枪指着自己。
“梅尔、南丁格尔,您认真的吗?”
“脱。”
“……”
他试图打电话给阿周那,打算色厉内茬地质问一番——尽管自己的的确确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家伙,但这尊护士未免是剂过度猛烈的药。这才一个下午,她就像只陀螺,帮他做个了屋子内的大扫除。房间里至今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消毒水味道,难闻程度赛过新上油漆的房子。
爱德蒙并非憎恨干净,而现在是过度干净了,扼制了他本有的某些习惯。
阿周那的手机不在服务区,看样子流言蜚语的威力确实不同凡响。
他察觉到护士的目光:“……我连手机都不能用了吗?”
“手机的话,我刚刚用消毒水擦过一遍,可以用。”尽管已是深夜,护士却并无倦色,手法果决地给他的酒柜上了锁。
“……控制我的烟酒,我姑且没说什么,梅尔塞苔丝。”他身着单衣,晚风袭来令他寒冷,“我看到你连咖啡机都锁起来了?”
“倒垃圾的时候,我留意了一下,您每天的咖啡摄入量有些过分了,简直是当水的程度。”护士如此说道,“这样下去,您年级轻轻就会骨质疏松的。”
“无所谓吧,我这样的疯子,早日消亡也会让很多人暗自松了口气。”他长叹一口气,“……不过,您说的有点道理,我可是复仇家。某些人,我绝不能让他们如意,就是这样。”
“是吗,那您复仇的范围有多广呢?”
“如果我说,大到这个世界都算呢?”他闭上了双眼,“甚至是让您这样光彩夺目的小姐呼吸如此浑浊的空气这件事……都值得复仇——如果我这样说呢?”
“我已经将您的房子进行杀菌,现在我呼吸到的空气并非不堪。”
护士似乎没有理解到自己话里的意思——当然,爱德蒙无意像一个轻浮的男人那样讨好女士的欢心,他不是那样的男人,而南丁格尔也不是那样的女人。尽管自己被强迫了一个半天,但他无法讨厌这个护士,她过度坚持某件事……就像自己一样,但目的远比自己崇高百倍千倍。
“好了,我现在想看书,我丢在沙发底下那本书呢?梅尔塞苔丝,您放到哪儿了?”
“那本书吗,年份太久,有些发霉了,我将它放在仓库里晾。”她朝自己走来,“明天会给您的,现在已经快午夜了,您该睡觉。”
“哈!别以为我还活在常规的时间范……”
南丁格尔将手按在腰间的枪袋上。
他朝卧室走去,护士跟着他。
“您有车吗,或者,有人来接您吗,梅尔塞苔丝?”他终于忍不住了,“我该睡觉,您该回家了,不是吗?”
她看着自己爬上了床,就势坐到一边的靠背木椅上。
“我说过了,我不会离开病患一步。”她轻声道,“您睡吧,晚安。”
——谁能睡得着啊?!
“事先说好,护士。”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皂角香味,“您的酬劳不会因为留下过夜有任何改变。”
“酬劳?什么酬劳?”
“啊?没商量好工资您就来了吗?”
“看护病患是我的意志,与钱毫无关系。”她歪了歪头,匪夷所思地望向自己。
爱德蒙长叹一口气,他算是败给这个女人了,“我算您的哪类病患?”
“精神病患。”她回答道,“您的精神受了伤。”
“用另一个名字称呼您就算精神受伤了吗?”他翻身,望向椅子上的那个女人。
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只是在跟她扯些有的没的打消时间:“您比谁都清楚您的精神有问题。”
“嗯,我很明白这点,亲爱的梅尔塞苔丝。”
“您的精神,从您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开始起变化时,就已经受伤了。”护士认真道,“你没有宗教信仰,至少不根深蒂固,对吗?我觉得信教的人有着健康且正确的思维方式……因为,他们的神就像护士一样规诫着他们的行动,在他们沾染病菌的时候可以拯救他们。而您,从伊夫城出来的那一刻,您就不觉得自己能被拯救了吧。”
“哈哈,是这样,是这样没错!梅尔塞苔丝,你对我的了解比我想象中的多。”他撑起身子,靠在了枕头上,“那么,照您这么说,这位护士,您想当我的信仰吗?”
“那对我而言太沉重了,请您千万别这么做。”南丁格尔少有地笑了,至少是从爱德蒙见到她起的第一次笑,衬着她背后一望无边际的黑夜,过分耀眼。
“我曾经是基督徒,梅尔塞苔丝,我曾经是。”他控制不住地说道,“在监狱里重造我的,也是个神父,我很明白上帝乐于看到什么,厌恶什么。在我选择复仇的那一刻起,我已经做了上帝最为怨恨的决定,我也已经不能再踏入教堂,再度祷告。”
她望着自己,那眼神非自己所能读懂。
“上帝希望我原谅,可我无法原谅。”他揉了揉鼻尖,“我被撒旦所拥抱,上帝已经不能再拯救我了——你也不能,梅尔塞苔丝,你也不能。尽管你勾起了我对过去的很多、还算纯洁无垢的回忆,但我在走一条无法回头的路。”
她依旧沉默地盯着自己。
“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目的,我的目的是完成复仇,然后死去。有个神父的目的是拯救全人类……呵,梦想。而你的目的,梅尔塞苔丝,是什么呢?”
“消灭一切负伤与病痛。”她靠在椅背上。
“这也是梦想,不切实际,至少我还活在世上。”他笑道,“要不然你现在就用那把左轮杀了我?梦想就进了一步,不是吗?”如果对方是天草四郎时贞,现在定然是拔刀出鞘了吧。
她有些诧异,“您在……说什么?我永远都不会,放弃自己的病患啊。”
“……”
这个女人说的话并不严谨,她的思考也不算百分百缜密。但她很诚实,一根筋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同时却又恪守原则。
爱德蒙重新躺了下来,背对着南丁格尔。
——所以,才如此耀眼啊。
“您要睡了吗,伯爵阁下?”身后女人轻声道,“晚安。”
……
他砸了咂嘴,有些烦躁:“您知道多余的被子放在哪里吧,自己拿了去沙发上睡吧。”
“我不能……”
“那您要睡在我的旁边吗?”
背后传来左轮手枪上膛的声音:“请您别再说这种话了。”
他很久都没有这么焦躁又窘迫的时候了。爱德蒙重新下床,那护士跟着他,他去取了气垫床,铺在卧室那张床的边上,充好气以后,他钻回了自己的被窝,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。
让自己闭上眼睛足足有好一段时间,再度睁开时,护士已经躺在那另一张床上了。像只小猫那般蜷缩起来,呼吸轻缓——她已然睡去。
“晚安,南丁格尔。”他喃喃道,若有所思。
【end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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